时间:2024/8/24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
他说要纳妾,我当晚就往他房里塞了两个美貌婢女。

没多久,他说东苑的陈宝林有孕了,让我处理下。

等等,什么叫处理下,我瞪大了眼睛,小心翼翼地问:「是要我给陈宝林伺候个月子?」

他咬紧了牙:「我从未碰过陈宝林,你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孤都没碰过!」

我眼睛瞪得更大了,什么意思?

1

我嫁给太子裴景的时候,我爹哭着嘱咐我,说我家就是一清流文官,皇帝选我就是忌惮太子的母家权势太盛,让我去了东宫一定夹着尾巴做人,不然姜府六条人命可就攥在人家手里了。

嫁给太子的第一天,裴景问我:「你爹做翰林院检讨几年了?」

这是要杀我爹?觉得我爹一七品检讨碍眼了?

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哭天抹泪:「殿下,我爹一生从文,只喜欢掌修国史,若殿下觉得无益,我给我爹写信让我爹辞官告老还乡?」

裴景揉了揉额角,「你先起来,孤就是随口问问。」

我不信,我爹说了掌权者从不说废话,我得偷摸给我爹写信让他最近认真修撰别让人挑出错别字。

新婚第一日是要去给帝后请安的,我爹说太子妃之位本应该是皇后的侄女的,让我见到皇后小心些,别摸着皇后的逆鳞。

我当然明白,敬完茶我就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当鹌鹑,皇后笑着让我起身,还让我把这当成自己家,我哪敢啊!

客套完后,我晃晃悠悠跟着裴景回了东宫,裴景扯住了我,低声问我:「可看见我父皇今日佩的香囊了?」

我猛猛摇头,若我回答说看见了,是不是就要给我安个居心不轨不罪名嘎我全家?

「那是我母后给我父皇绣的。」裴景睨了我一眼,似是等我的下句。

我弱弱的问太子:「那臣妾这就去母后宫里去给殿下求一个?」

齐嬷嬷暗地怼了我一下,「太子妃昨日特地选了几匹好料子,说是要亲手给太子绣个香囊。」

我瘪着嘴转头看齐嬷嬷,齐嬷嬷是太子赐给我的女官,他俩这一迎一合的是想趁机往香囊里放毒,然后嫁祸给我是吧?

我伸手扯了扯裴景的袖子,柔声道:「臣妾一人绣没意思,可能去殿下的书房?殿下处理公务臣妾不会打扰的。」

在他眼皮子底下绣总行了吧,我可太聪明了。

齐嬷嬷刚要张嘴说什么,裴景麻利地点了下头,「去取东西来我书房吧。」

裴景的书房光外面把守的侍卫就八个,绣不完我都不出门,我看谁能陷害我?

我在裴景的书房苦苦绣了一下午,裴景瞧了半天我的绣样,开口夸了几句,「你这虎绣得不错。」

我犹豫片刻,弱弱开口:「殿下,有没有可能我绣的这是条龙啊。」

擦,嘴欠的毛病又犯了,他说是虎就是虎呗。

「殿下,龙虎不分家,臣妾绣的时候,就是按照虎的样子绣的龙,陛下好眼神。」我一脸谄媚地瞧着裴景,「您看臣妾这虎绣得怎么样?」

裴景皱着眉头,夸道:「虎虎生威,雄壮威武。」

我收了针,小心翼翼地把香囊给裴景系在腰间,「殿下,香囊臣妾绣完了,明日就不来这书房重地了,别耽误了殿下要事。」

裴景把玩着香囊,「孤有件寝衣,太子妃明日无事的话,过来给孤的寝衣也绣上吧。」

寝衣也绣?要不我把你头骨都绣上吧,爹,东宫水太深了,要不咱家先别活了。

我心里边骂边绣,一顿操作猛如虎,一周我就给裴景的寝衣绣了个满背。

裴景拎着寝衣问我:「太子妃这绣的是龙还是虎?」

「殿下,您猜猜臣妾绣的是什么?」

学会了,机智了,你猜啥是啥就是啥。

「孤瞧着是龙?」裴景试探着问我。

我满眼亮晶晶瞧着裴景,「殿下真是好眼力。」

呜呜呜,麻蛋,老娘绣的是猛虎戏水啊!

2

寝衣也绣完了,我琢磨裴景这回没法子留我在书房了吧,可裴景点名要我去给他磨墨。

齐嬷嬷说红袖添香,定能大大促进我与裴景的感情。

我叹气,齐嬷嬷哪懂啊,裴景书房那么多机密,我看到一眼估计就离死不远了。

爹,你先洗干净脖子吧,女儿随后就来。

我一步一挪走到书房后,醍醐灌顶地从怀中掏出手帕系在脑后。

「太子妃这是做什么?」

「情趣,呵呵呵。」我摸着墙往前走,没走几步被裴景牵住了手。

裴景的手温暖干燥,牵着我走到桌前,「太子妃的手怎么出了这么多汗?」

我能说我害怕吗?

我扯扯嘴角,「呵呵,那个第一次玩情趣有些紧张。」

黑暗中恍惚听见了裴景的低笑,他笑甚么,笑甚么?

日日担惊受怕的后果就是发烧,烧得连床都起不来,太医说我日日忧思,抑郁火盛。

我仰倒在床上,呜呜呜呜呜,我能不能多病一阵啊,躺在床上的日子可太省心了。

没等我在床上打完滚,外面就传来了齐嬷嬷给裴景请安的声音。

我一骨碌滚下床行礼,裴景抱起我,「起来吧,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?」

惜命呗,我浑身不自在地窝在裴景怀里。

裴景命人端来一碗白粥,舀了一勺递在我嘴边,「生病了得吃点清淡的,这可是孤亲自熬的。」

我满脑子都是这是孤亲自下毒的,亲自下毒的,下毒的,毒的。

行,我先死,我凑过去喝了一口,「嚯嚯嚯嚯嚯~」

裴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,我苦着脸,「不愧是殿下亲手熬的啊,连粥都会打人。」

裴景朗笑出声,吹了吹勺里的粥,「这回不烫了。」

说实话,裴景长得真的好看,笑起来就更好看,可再好看也不能当免死金牌啊。

我越想越委屈,抽抽了两声,「我要吃瓦罐肘子!」

「陈记的?」

我一脸疑惑:「你怎么知道?」

裴景敲了下我的头,「你现在生病吃不了,等母后春日宴结束后,孤带你出宫去吃。」

我一听来了精神,接过裴景手里的碗直接猛灌了两口,「一言为定。」

我从小壮得跟小马驹一样,所以这点小病休养了两日就好利索了。

齐嬷嬷说我身为儿媳得去帮皇后操持春日宴的事宜,春日宴有内务府操持,我能帮什么啊,不过就是去刷脸,证明自己是个贤惠的儿媳妇。

我乖巧地站在皇后身边,听皇后温声嘱咐,说春日宴就是让京里的少男少女们都来凑凑对。

我心里警觉,战战兢兢地开口:「母后是要在宴上给殿下选两位侍妾?」

皇后怔了下,安抚般地拍拍我的手,「你同景儿刚成婚,侍妾什么的着什么急。」

我僵着脸赔笑两声,出来时刚舒了口气就瞧见了今日当值的禁军表哥林瑜。

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啊,我欢快地朝着表哥挥了挥手,「表哥!表哥!」

林瑜顿了脚步,朝我行了全礼,「太子妃近日可好?」

我想我爹,怕表哥担心,只红着眼眶点头,「都好,皇后跟太子对我都很好。」

表哥拍了拍我的脑袋,「在宫里不比家里随意,你得万事小心,有事记得给家里写信。」

当夜,我在殿内琢磨皇后今日说的纳妾之事时,一身酒气的裴景推门进殿。

我忙起身准备伺候裴景洗漱更衣,裴景拦住了我的手,分不清喜怒地问我:「今日见到你表哥了?」

我点头应了一声,「表哥今日当值,在官道上与表哥寒暄了几句。」

裴景突然红了眼眶,低头质问:「姜知,我问你,你可有把我放在心上?」

这是唱的哪出,我慌忙点头,「臣妾自然是把殿下放在心上的啊。」

「我要纳妾!」

「那殿下可有心仪的女子?」我长长舒了口气,原来是为了这事,那应该是裴景与皇后商议好了。

裴景死死盯了我半晌,甩袖而去,「太子妃安排吧。」

给太子纳妾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,若是我直接安排人怕是有结党营私之疑,所以第二日一早我就去了皇后的宫里。

皇后赏了我一箱宝贝,还说什么我明事理识大体,当场就点了两个官员的女儿进东宫。

皇后说裴景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,东宫多些人帮我也好,到时候无论哪个侍妾生了皇子都养在我膝下。

新人进门那晚,我特地让齐嬷嬷给两位新人送了两坛好酒。

齐嬷嬷回来说,裴景今日准备宿在陈宝林那。

我坐在长廊百无赖聊地看月亮,陈宝林的爹是骠骑将军,对裴景可是大大的助益。

齐嬷嬷许是瞧着我恹恹的,张口安慰了我两句。

我拦住了齐嬷嬷的话,「嬷嬷不必忧心,其实我知道我身份低微,早晚有一日殿下会立他人为太子妃,我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祸及家人。」

齐嬷嬷大大地叹了口气,摇着头给我披了件披风。

3

陈宝林来给我敬茶的时候,眼下是脂粉也遮不住的青倦。

我满心酸涩地让陈宝林起身快回东苑休息,有什么需要的跟齐嬷嬷张口。

一连几日,裴景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,连春日宴坐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感觉裴景冷得像根冰柱。

我觉得他有病,他要纳妾也纳了,该给的赏也赏了,天天这副脸色给谁看,我翻了个白眼,坐得离裴景远了些。

席间裴景点了表哥的名,说要给表哥保个大媒。

为了表哥的幸福,我不顾脸面地扯扯裴景的衣袖,凑在裴景耳边低语:「我表哥喜欢礼部侍郎的嫡次女王涵之。」

裴景愣了半晌,突然笑得清风明月,「孤听太子妃说林家表哥心意礼部侍郎家嫡次女许久,孤给两位保个媒,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?」

表哥欢喜起身,跪地行礼,趁着没人注意还偷偷对我眨了眨眼睛。

我朝着表哥仰了仰下巴,表示小事一桩。

裴景蹭了两下坐到我身旁,还体贴地给我夹了两筷子菜,我瞧着盘中的鱼腹不禁感慨,这人一天天喜怒无常。

整个东宫一改往日的冷冰冰,齐嬷嬷也说感觉最近裴景心情不错,让我抓住机会生个小殿下。

我哪敢跟齐嬷嬷说我偷摸吃避子药呢,如今朝堂不稳,我这太子妃之位更是不稳,若是有孕岂不是我的催命符。

好日子没过了几天,裴景又冷着一张脸进了院子,我心慌得长草。

我最近犯错了吗?我爹最近犯错了吗?我家门房老叔最近犯错了吗?

裴景坐在软椅上,沉声道:「东苑的陈宝林有孕了。」

我看着裴景的脸色,没明白他什么意思,只得问道:「那臣妾多给陈宝林安排些人手,要不臣妾亲自照顾陈宝林?」

他咬紧了牙:「我从未碰过陈宝林,你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孤一个都没碰过!」

我眼睛瞪得更大了,什么意思,他不行?

等等,他不行的话,陈宝林怎么有孕的?

裴景伸手合上我张大的下巴,「孤宿在东苑的那晚没碰陈宝林,她睡在地上的,可今日太医请平安脉说陈宝林已有月余的身孕了。」

我朝着裴景头顶比划两下,「她给殿下戴绿帽子了?」

我小板凳瓜子茶水呢?

蒙住了,眼下哪是吃瓜的时候啊。

这事有些棘手,若是没有证据贸然处理了,怕有人说我残害皇嗣,若是不处理生下来就污了皇家血脉,而且裴景还需要陈家支持,与陈家撕破脸总归是不好。

我抬头问裴景,「殿下准备如何处理?」

裴景俯身捏住了我的下巴,皱眉道:「孤刚说了,孤从未碰过那些女人。」

我一脸愠怒地扒拉开裴景,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有用的。

裴景见我满脸怒气,又变了脸,弯着眼睛问我:「姜知,你生气了?孤还以为你是个泥人想怎么捏怎么捏呢。」

头一回见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这么开心的,我推开往我身边凑的裴景,「我先让齐嬷嬷在东苑暗中插些人手,陈宝林若是有孕必会想法子通知奸夫,最好能抓个现行,这样处理起来也有理有据,不至于让陈家抓住话柄。」

裴景满目笑意,「你看着安排,若是有事拿不准就去寻盛师爷。」

4

东苑一连数日都静得反常,在我第十五次扒东苑的墙头正巧碰到了进门的裴景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诡异,裴景心虚地朝我挥了挥手,他心虚什么我又不是来捉奸的。

我手一挥表示您先忙后就回了阡花苑,百无赖聊地翻书。

看得迷迷糊糊准备吹灯睡觉时,裴景脸色潮红,晃晃悠悠地进来了,我忙起身扶着裴景。

裴景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滚烫的额头,旖旎地唤我:「知知,知知。」

裴景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爬过脊背,引得我打了个哆嗦,我腾出手给裴景倒了杯冷茶。

「知知,我好像被下药了。」裴景哑着声音回道:「还想要一杯。」

「陈宝林这么大胆子?敢给你下药?」我瞪大了眼睛,反应了一会:「她,她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栽到你头上?」

裴景的脸跟煮红的蟹子一样,伸臂一拦将我压在身下,「姜知,可以吗?」

我,我,我当然行,我太子妃啊,舍我其谁啊!

我义愤填膺地点点头,闭紧了双眼,裴景灼热的气息洒在我的眉间。

等了半晌裴景都没有动作,我睁开一只眼,推了推裴景,可谁知裴景已经晕死过去了。

我一阵心慌,安置好裴景后忙命人去请太医,加急禀报帝后。

医院数位太医来医治,太医们诊完脉都说裴景是中了毒。

我忙命齐嬷嬷派人去严审东苑的人,太医们匆匆忙忙给裴景诊脉灌药。

裴景断断续续又吐了两日,后面隐隐带了些血丝。

我看着一脸惨白的裴景,忍不住碎碎念:「小时候我娘就是被家里有孕的姨娘毒死的,从那以后我爹一个人拉扯着我长大,本以为将我嫁个清流人家安安稳稳度日,没想到被指婚嫁给了你,心惊胆战地过日子。」

我伸手扒拉裴景的长睫毛,「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,你爹给三皇子挑的皇子妃是丞相家嫡女,到你这就是个七品检讨的女儿,没权没势还没钱。」

冷汗划过额间,我哆嗦着起身,慌忙让人去寻盛师爷。

我屏退众人,犹豫开口:「盛师爷,三皇子那面可有什么异动?」

盛师爷蹙眉,「太子妃为何问起三皇子来了?」

「前几日陈宝林曾命人给我送来了一筐阳波罗,这东西京城少有,只有益郡以南才产这种果子。」我声音嘶哑,「前些日子,三皇子是不是去丹阳巡查了?丹阳离益群只半时辰的车程。」

我犹豫着开口:「许是我多想,可两天了殿下都没能睁眼。」

「太子妃心细,我先去调动太子暗卫守住阡花阁。」盛师爷思忖片刻,「兹事体大,太子妃多疑些也是好的。」

我惶惶点头,「我明白,我已经派人去请皇后了。」

皇后赶来时,阡花阁已经被重兵把守,之前的几位太医也被捆在了偏殿。

皇后带来的太医给裴景诊完脉后,跪了一地,说什么之前都是治标不治本,耽搁久了余毒未清,只能下猛药试试看,若是不行,裴景怕是要一辈子躺在病榻。

齐嬷嬷也匆匆进殿,「娘娘,陈宝林的贴身嬷嬷招了,她是陛下的人。」

5

陛下?我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,陛下这是准备撕破脸了?

一向温柔的皇后拂袖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在地上,「皇帝真是好样的,连我都瞒住了,怪不得这几日他屡屡寻本宫的错处,他是要本宫的景儿死给他的三皇子铺路!」

皇后冷着脸让太医们尽全力,转身握住我的手,「好孩子,幸亏你发现得早,本宫得回宫稳住狗皇帝,景儿这就交给你了,本宫留下三十精兵供你差遣。」

裴景喝了新配的药,狠狠地吐了三次,还被太医放了半盆的血。

整个殿内都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,我太累了,踢了鞋躺在了裴景的身边,刚沾到枕头就觉得浑身像是被石碾压过一般酸疼。

「裴景,你若是撑不过来了,我是不是得给你殉葬啊?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可怕黑得很,到时候我怕是得丢下你带着我爹偷摸跑路。」

「去江水吧,江水四季如春,美男还多。」我大大地叹口气,「可若是跑不掉怎么办啊?」

「不用跑,若是孤死了,你会被封为王妃,月例照旧。」

「啊?那太好了,我还以为。」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看着裴景微颤的睫毛,高喊:「来人,来人,殿下醒了。」

太医们一窝蜂地涌进来,说醒了就好,药效可以减半,需要静养几日。

裴景伸手握住我的指尖,「知知,你给孤唱个歌吧,孤睡不着。」

「殿下,臣妾不太会唱歌。」我困得上眼皮下眼皮打架,「我给殿下背个诗吧。」

「知知,你怎么还没学会唱歌?」

我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,昏昏欲睡,「殿下怎么知道?」

「你少时随你爹来翰林院,曾带着孤玩过家酒,说孤是你相公,让孤吃你拿草做的饭。」

我隐隐约约想起来,我娘死得早,府里就一个瞎眼的嬷嬷,我爹不放心就把我带在身边。

我瞌睡虫醒了大半,试探问道:「小胖哥哥?」

裴景笑着点头,「孤吃了你手里的草,当晚就高烧不止,所以不是故意第二天没去找你玩的。」

吃了我的草,发了高烧?我就说待着没事让我唱什么歌啊,人还没好呢,就开始翻旧账了?

我掀被就要往地上跪,生怕跪得迟了我爹脑袋就搬家了。

「臣妾真的不知道那是殿下啊,若是臣妾知道怎么敢喂草给殿下吃啊?」

裴景伸臂将我箍在怀中,「怕什么?孤又不会吃了你,孤就是想问问你后来怎么不来翰林院了?」

我叹了一口气,「我爹后来被罚了半年俸禄,宫里的内侍说我冲撞了贵人。」

裴景闷笑了一声,「这事应该是我的错,我把你送我的壁虎,放在我父皇床上了。」

夭寿啦,「陛下不会因为这事连我一起杀吧。」

裴景笑得开怀,转身将头埋在我的颈间,不明不白地说了句,「嫁给孤委屈你了。」

6

一连几日,裴景都窝在东宫养身体,对外仍旧宣称太子未醒,性命垂危。

我坐在裴景身旁翻游记,忍不住道:「你父皇也是狠心,这都多少日了,都未曾派人来问问。」

「我爹都写了好几封信问你如何了?」

裴景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靠在我肩上,「还望岳丈垂怜。」

我啧了两声摇摇头,我爹还望你垂怜别砍他脑袋呢。

「知知,你可知?」

裴景话未说完,皇后身边的岑内侍匆匆进殿,在裴景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。

我瞧着裴景紧锁的眉头,心口又开始止不住地跳。

「父皇病重,我得进宫一趟。」裴景附在我耳边低语:「母后那边出手了,你留在东宫,有人会护着你。」

这等辛秘也跟我说?裴景不会想让我背锅吧?

可手比脑子快了一步,我抓住裴景的手腕,轻声嘱咐:「万事当心,保命为上。」

裴景离开时命人紧关东宫大门,禁军立在东宫城墙下持枪伫立。

夜黑如墨,满殿寂静,落针可闻,只有灯苗在脸上跃动。

齐嬷嬷匆忙进殿,面色慌张,「太子妃,三皇子的人把东宫围了,说陛下大限将至要太子妃进宫。」

「殿下可有传信回来?」

齐嬷嬷摇摇头,「未曾。」

「那就不去,三皇子怎会知道我没随殿下进宫。」我思忖片刻,沉声道:「去告诉外面的人,前些日子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太子染了风寒,起不来床。」

「太子妃的意思是三皇子要抓太子妃去要挟太子?」

「外面是什么情形我也不知,现下我们在东宫才是最安全的,贸然去勤政殿怕拖了殿下的后腿。」我挑了下灯芯,「命人把东宫的门阀再用铁锁锁起来,顺便把锁眼堵死。」

「太子妃,他们放火箭进院。」裴景留下的侍卫进殿禀道:「太子妃要不要避一避?」

「这么看三皇子怕是穷途末路,要拼死一搏,去后院让季宝林也把门锁好,别闹出人命。」我努力安定两分,「我曾给殿下绣的荷包呢?派人从东宫矮墙的狗洞出去,送到林家林瑜手里,我表哥认得我的绣工,告诉他去兵部调人,就说三皇子反了,要趁此机会诛杀陛下太子。」

「兵书尚书能来吗?」

「能,兵部尚书季礼的女儿还在东宫,我曾在太子的书房扫见过殿下与季礼往来的书信。」我看着渐起的火势,沉声道:「前些日子殿下大张旗鼓地给我表哥赐婚,季礼认得我表哥。」

刀剑打斗声夹杂着惨叫回荡在整个东宫,人心惶惶,我抚着手中的书,久久没有翻页。

「太子妃,前面传话说外面围我们的人都被擒住了。」齐嬷嬷一改往日沉稳,喜极而泣:「太子殿下回来了。」

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我拎起衣裙朝着前院一路小跑。

「殿下,门锁坏了,大门被铁锁进不去啊。」

忘了,我命人把锁眼堵死了,我瞧着墙边的木墩,准备借力翻墙,就瞧着裴景一条腿搭在墙上,居高临下看着我。

「那个,那个,孤实在是放心不下你。」

我仰头瞧着裴景伸出双手,满面春风,「殿下跳吧,臣妾接着您。」

我瞧着裴景的黑脸没忍住随众人一同笑出声来,这一夜终于安定了。

东宫外院被烧得面目全非,我忍不住咋舌,这得花多少银子修缮啊。

裴景一脸神秘的说东宫慢慢修吧,多亏了我,陛下已经下旨让裴景继位,陛下去做太上皇,休养身体了。

我满脸惊讶,「我什么也没做啊?」

裴景悠长的叹了口气,「若不是昨夜季礼跟你表哥带人赶到,我母后怕是要被三皇子挟持来威胁孤了。」

我依旧迷茫,那跟陛下禅位有什么关系。

裴景八卦地凑在我耳边,「我母后一气之下,拿着刀压着我父皇写的圣旨。」

此刻我脸上写满了崇敬,「皇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!」

裴景正了脸色,「咳咳,孤准备拟旨立太子妃为后,封后大典同孤的登基大典一天办了。」

升官升得太快了,我飘飘然开口问道:「那殿下不会哪日随便寻个罪名安我脑袋上,抄我家吧?」

「你为何如此想?」

「我爹七品检讨,对陛下没有任何助益啊。」我满脸认真,「陛下若是有朝一日厌弃了臣妾,能不能不祸及家人?」

裴景伸手抚摸我的额发,一手指天,「朕今日向你立誓,若朕今后负了你就叫我万劫不复,为天下人所唾弃。」

我慌忙去掩他的嘴,「呸呸呸,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。」

裴景依言呸了两声。

我舒了口气,「若是你敢对我不好,我就让我爹偷偷写你坏话,流传百世。」

裴景牵着我的手,笑得春意盎然,「走喽,今后都是好日子了。」

我戳了戳裴景,「能不能偷摸开心,让别人看见怕是得狠狠参你一本。」

做皇后的日子与做太子妃的日子没什么同,细想的话其实比在东宫还要自由两分。

闲来无事我带着齐嬷嬷回东宫寻几本游记,东宫书房已经被整理得差不多了。

我在殿里转来转去,想到了给裴景绣荷包的日子,笑着跟齐嬷嬷说:「陛下戴着那个荷包不知被多少人笑话过。」

齐嬷嬷也笑着摇头,「可见殿下对娘娘真心实意。」

我看着书架上大半的游记,万千柔情,我一手扒着架上的花瓶,一手去拿架顶的书。

架后微不可察地响了一声,我伸手朝着架后摸去,是个暗格。

从暗格里摸出一沓书信,一封封书信上写了少时曾去过哪里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困难。

整理出来怕是能写成传记,我看着最后一封信上我表哥名字被画了大大的一个圈,笑了出声。

齐嬷嬷心惊胆战地瞧着我,「要不要把信带回宫给陛下。」

「不用。」我将信塞回原处,「是陛下给本宫写的情书,既然陛下不愿我知道,就把它们留这吧。」

因着那厚厚的一沓书信,我对裴景更体贴入微,可裴景脑子仿佛被饕餮啃了。

日日有事没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今日说无趣,明日说做皇帝太累,后日说人生苦短。

我日夜好言哄劝,直到裴景将一摞奏折摆到我的眼前,满脸嘚瑟:「皇后啊,这些都是催朕选妃的奏折啊,朕都留住未回啊。」

「陛下想选妃?」我抬眼瞄了一眼,「臣妾听说陛下有个表妹思慕陛下许久?不如接进宫里?」

裴景瞧我冷了脸,干咳两声,「朕平日里最烦什么表哥表妹的了。」

表哥表妹?

「所以说,陛下当时要纳妾是因为吃了臣妾表哥的醋?」

「朕,朕哪能。」裴景手忙脚乱地捧起奏折,「朕,朕是那样的人吗,朕不能。」

我笑眼弯弯地瞧着裴景,「那陛下为何在密信上把我表哥的名字圈起来了?」

裴景脸上染了一大片红霞,「你,你,你瞧见那些密信了?」

「陛下啊,臣妾这个人有两点好,一是会审时度势,二是会恃宠而骄。」

「陈家给陛下戴绿帽的女儿,我已经送回去了,季家的女儿昨日求了臣妾说自己有心上人,臣妾封了郡主送出宫了。」我吹灭了殿内的火烛,柔声道:「陛下若是想选妃,等臣妾无所出吧。」

裴景眯起眸子将奏折甩一地将我打横抱起,「为了裴家江山社稷千古流传,皇后的提议朕准了。」

裴景刚把我放在床上,岑内侍匆匆来报,说太上皇用完晚膳人不知为何一口气背了过去,醒来后人就疯癫了,连话都说不出。

裴景看了看怀里的我,扬声道:「朕稍后去瞧瞧。」

我心虚地对上裴景的眼睛,耸了耸肩,「就一点点番木啦,谁让你爹成了太上皇也不安稳,贼心不死派人在你跟母后的药膳里下毒。」

「知知,我父皇曾说你秀外慧中,堪为太子妃。」

我手搭在裴景的肩上,笑意盎然,「不负父皇所望,甚至更上一层楼!」

番外-裴景

我少时总是不懂为何无论我多努力上进父皇都不喜欢我,还经常把属于我的东西给娴妃所出的三皇子,很多人嚼舌根说这太子之位终有一日也是三弟的。

母后说因为她是借着家世占了父皇心爱女子的后位,但只要外祖一家不倒,我的太子之位就不会动摇。

除了母后,整个皇宫都没有人愿意同我说话,只因为父皇明里暗里地表示他厌极了我与母后。

宫里人审时度势,自然没有人同我玩,可六岁的姜知除外,许是她不知道这深宫水深。

她拉着我过家酒,带我爬树摘桃,下地撅蚂蚁。

为了跟姜知玩,我总是点灯苦学到半夜,太傅瞧着我未曾耽误学业,叹着气让我多出去同姜知玩。

后来我拿着姜知送我的壁虎放在了父皇的床上,我就再也没有从翰林院见过姜知的身影。

我曾让人暗地里留意姜知,我知道了她十二岁便开始游历各地,她去了新郑,蜀都,宛城等地,她自由的像一只鸟。

我派人保护她,暗中替她解决麻烦,让她无忧无虑地替我去看外面的天地。

姜知十六岁那年回京后,暗卫禀报说姜知他爹要把姜知嫁给她林表哥。

林家乱七八糟,祖父把权,祖母蛮横,父亲软弱,一圈歹笋只出了林瑜一棵好竹,姜知嫁过去定是会备受磋磨,我翻遍了京中适龄男子,我觉得他们都配不上姜知。

所以父皇要为我选太子妃时,我故意将姜知的画像放在一旁,转头在重臣家的女儿里挑来拣去。

父皇忌惮我外祖家的权势,也怕我分权,直接定了家世微薄的姜知。

父皇说,姜家女儿姜知秀外慧中,敬老尊贤,与我定是良配。

可父皇不知道姜知可不秀外慧中,她缜密细致且护短。

宫变后,父皇成了太上皇被困在弦罗宫,痴傻到老,父皇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这是姜知的手笔。

想必当年赐婚的时候,父皇没想到姜知是如此的秀外慧中吧。

庆燕十五年,姜知翻遍了藏书阁大半的游记后偷摸溜出宫去了甘陇。

我总觉得这四方的天地委屈了姜知,可看着姜知留下的密信,我才恍然大悟这四方宫墙委屈的是我。

哦,还有站在我身旁啃手求抱的三岁太子。

番外-裴瑾

我父皇后宫只有我母后一人,所以我三岁就被封为太子。

每每有人说要我父皇广纳后宫,我父皇就愁眉苦脸,说做太子时曾被人戴了绿帽子,如今心里还有阴影,能生下太子不错了,望众卿家不要再提了。

众臣看我父皇这面行不通,就改走我母后这条路。

笑话,我父皇都不知道我母后在哪,这群朝廷命妇就能找到我母后了?

可年关将至,母后总要回宫的,一群命妇围住我母后,话里话外指责我母后善妒,不能执掌东宫为我父皇分忧。

我母后一听觉得言之有理,当即点了两个文官家女儿入宫。

年后带着二人随我母后还有外祖一起游历山川见各地的风土人情,年尾回京时二人均已寻到良缘并恳求了我母后赐婚。

从那以后,世家都不再提让我父皇广纳后宫一事,生怕我母后再把人带走,养野了再送回来。

美好的日子从我过完十三岁生辰戛然而止,我成了留守儿童。

父皇留信说到了我独当一面的时候,他要陪我母后去瞧河看海,以防万一特地将我外祖留给了我。

我哭着扎进外祖父的怀里,「外祖父,他们嫌弃你!」

番外-姜爹

我儿难啊,家里没权没势还被陛下指婚给了太子,不得被吃人的后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!

早知道就让我的知知早点嫁人了呀,娘子,为夫对不起你啊,没保护好知知。

呜呜呜,也怪我不争气,干了半辈子还是个翰林院检讨。

可那翰林院的官也太难升了啊,都是我没用,我要是个丞相估计就没人敢娶知知了。

什么丞相的女儿也嫁给皇家的三皇子了,哎呀~那三皇子还不如太子呢。

为了能让知知在东宫站稳脚跟,我连夜将压箱底的砚台都翻了出来。

门房老叔挠头说谁家小女子嫁人抬十几箱端砚去夫家的啊。

我拍了门房老叔一脑门,懂什么,这都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宝贝们啊,百两一块,极具收藏价值啊。

门房老叔瞪大了眼睛,说什么难怪府上如此清贫,门栓蛀了都没钱换。

知知嫁人前,特地嘱咐我要谨言慎行,别让人抓到把柄抄了家。

我点头,放心吧放心吧,爹明白,咱爷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爹今后修撰的时候定仔仔细细检查,保证不出一个错别字。

我看着知知头也不回地嫁进东宫,涕泗横流,深宫水深,苦了我儿啊。

太子中毒生死难料的时候,我两眼都快哭瞎了,求神明大仙各路神佛保佑太子早点醒啊,不然我儿年纪轻轻守寡可咋办啊,那太子死了我儿不用陪葬吧,呜呜呜,命苦~

后来林家侄子传信给我说三皇子逼宫不成反被诛杀,陛下寒心至极直接给太子让位,自己做了太上皇,颐养天年。

等等,什么意思!我儿成皇后了?

我儿,菜菜,捞捞,爹想干六品修撰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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